东陵会留后手,也会留得解药。毕竟,哲谦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傀儡,他们自然喜欢,虽下了毒,但自然也会为哲谦准备解药。只不过,许是他们万万不曾料到的是,哲谦不过是对他们虚以逶迤罢了,便是今日最初领人过去,也不是为了与他们商议迎战之法,而是,为了趁机烧他们的粮草。”

    冗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的入得心里,激起的波澜,仍旧是万丈之多。

    难怪,难怪今日那东陵的军营会起火,竟是因哲谦少了东陵之兵的粮草!也难怪昨夜哲谦会在她的帐子外站得一夜,许是昨夜里,一宿未眠得哲谦,仍是在自我矛盾重重的纠结与抉择,却是到了最后,他终还是对东陵妥协了,心底的仇怨与委屈也终还是被他的良知压下了,是以,他才为蓝烨煜写了信,也才利用尉雪蛮来拖住她颜思涵,从而自行率军前去东陵的营地放火。

    思绪层层的翻腾,一时之间,浑身也发僵发麻。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蓝烨煜再度平缓幽远的出了声,“司徒凌燕虽不曾直接言明她对哲谦的毒有解药,但我也从她那里旁敲侧击的知晓了哲谦身上的毒并非全然无解,如此,稍稍留得司徒凌燕的性命而肆意逼问,许是不久,真能从她口中知得解药。”

    思涵默了片刻,怅惘的摇摇头,“许是来不及了,悟净方丈说,哲谦最多可支撑两日。”

    蓝烨煜神色微变,则是片刻后,越发扣紧了思涵的指尖,“两日也足够了。你且信我,两日之内,我必定在司徒凌燕那里,得到解药。”

    是吗?

    这番宽慰之言,无疑是虚无缥缈,落不得实处的,她心头了然,却也无心拆穿与反驳什么。

    她仅是垂头下来,怅惘低沉而道:“希望如此吧。哲谦自小到大便不曾真正愉悦高兴过,一生都活在小心翼翼与压抑之中,倘若此番能得到解药救好哲谦,本宫,自也会好生谢你。”

    “我做这些,并不念你是否谢我。甚至于,我今日未曾将那东陵皇帝的性命为你留住,从而让你来亲自手刃,本也是,心中有愧。”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语气越发认真厚重,“思涵,你该是知晓,我对你的心意究竟如何,而我做的这些,也都是想,应你之意,圆你所想罢了。”

    “我知晓。”

    “你既是知晓了,那你可还生我气?情场之话,我会的不多,虽也不曾与你说过太多好听之言,但你我已共过生死,已互表了心意,如此,你便该信我的。思涵。”

    他嗓音依旧幽远平缓,然而那语气中的期望与认真,也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思涵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我自是信你,只是,东陵确为我仇敌,司徒凌燕今日也与那落下崖头得飞鹰差点要我性命,如此,我也终还是个嫉恶如仇之人,那司徒凌燕的性命,我自然,也是要收下的。但若你执意救她保她护她,你也自该知晓,我颜思涵对你,也是失望之至。”

    “事出有因。而今已是言道清楚了,你便莫要再多想了。”他平缓的出了声。

    思涵兀自沉默,思绪翻转,则是片刻后,才稍稍点头。

    他似是松了口气,牵着思涵便转身而行,待得两人皆在竹椅上坐定后,他突然掏出了一只瓷瓶朝思涵递来。

    那瓷瓶,青花纹路,小巧别雅。

    思涵朝那瓷瓶扫了一下,眼角微挑,抬眸朝他望来。

    “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今日又再添了些新伤,悟净正救司徒凌燕,脱不开身,伏鬼又需去安排东陵与大周两军之事,是以当下,除了你之外,无适当之人为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