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做了个梦，梦里的他醒来再死去，任他做什么都逃不出轮回，每一个轮回的记忆都清清楚楚烙在脑子里，体验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犯了一场又一场的癔症。
不存在解药。
相似却截然不同的记忆在他脑中有十三份，庞大到让他忘记了许多细节，包括形形色色的脸。
这些脸叠在一起，成为愤怒又可悲的他自己。
而他面对着躺在血水中逐渐失去生机的莫谷，坠入崖底。
他应该知道莫谷的，他应该知道莫谷的每一世结局，他会在莫谷的落败中死去，再醒来成为十五岁的江生。
可是他忘记了。
他不想跟那个人扯上哪怕一丁点的关系，反而跟最有可能跟那个人扯上关系的莫谷谈起了恋爱，重新把自己推进危险的漩涡。
这样下去莫谷会遇到那个人，会和他一起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结局，而他会醒来回到莫谷不认识他的世界。
梦中惊醒。
江生睁开眼，莫谷坐在床边，保持着哄他入睡时的姿势，小小的折叠凳有些放不下他，显得他整个人憋屈得紧。
他让莫谷害怕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莫谷也会害怕，害怕时会紧紧皱起眉，会手足无措拉住他的手，会不敢移开视线。
他们真的只是刚刚见面吗？
莫谷意识到什么忽然抬头，江生在接触到他视线之前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明明昨天才见到你……”明明昨天才见到的，他们的结局居然早已注定。
留在被子外的莫谷有些不知所措，猜不透江生具体是想说些什么，又怕刺激到江生不敢提起莫家的事，“你要是想见，我就天天过来找你。”
“或者我们找个大房子住在一起，每天一早我就去敲你的门，我会是你每天见到的第一个人。”
江生就笑，直笑出眼泪，眨眨眼泪水掉落，湿了耳边的头发，揉碎成纷乱的凉意。江生却还是不由自主想象了那样的画面，小声嘟哝着：“谁要跟你一起住。”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又消失，江生露出眼睛，只见莫谷举在半空的手正在往回收，他捞出胳膊，抓起莫谷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
他说：“哄哄我。”
又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