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深冬,金庑重檐上染上一层雪白,雪霰子泼天似的扑来,四下寂静地可怕,只听得耳畔狂风轰鸣。

    渐渐地,先前依稀响起的足靴声愈来愈大,铮铮有声地踩在雪地中。

    一小黄门连忙提起六角宫灯,照亮前方的道路,踏着小碎步匆匆上前,忙问道,“太子殿下怎生这时候进宫来了奴才还未备好马车……”

    只见萧见黎置若罔闻,径直前往延福宫。小黄门见状,将头深深埋下,不敢多瞧太子一眼,踏着小碎步才勉强跟上萧见黎的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萧见黎终是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灯火惶惶的延福宫,冷声问道,“今日太傅头撞宫墙,血溅宫门,你以为如何”

    小黄门不敢多言,将脑袋埋得愈发低了几分。当今习国谁人不知太子萧见黎走街斗马、成日不理政务。太傅曾多日以死相谏,而今日太傅身亡,太子怕是难逃其咎。

    萧见黎抚掌轻笑道,“以她一人之躯,换孤东宫之位,林太傅这算盘打得不错。”

    走进延福宫,萧见黎正要对下跪行礼时,却听得宣德帝招他上前,“你过来。”

    宣德帝打开窗牖,只见半轮清月悬在空中,清冷的月华铺洒在殿中的碧金帘幕上,流光溢彩。

    “你看见何物”

    “回父皇的话,外面不过是寻常雪色,不看也罢。”

    宣德帝蓦然回头,双目森冷,犹如冰冷刺骨的满天寒雪。

    “你只知这外头的雪,却不知那兴庆门上的血!林太傅乃股肱之臣,朕有意令其教导你。可如今倒好,你仍旧顽劣不堪,而林太傅却埋骨雪野!”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寻,怪儿臣作甚?”

    “你给朕跪在外面!”

    宣德帝话音未落,萧见黎便笑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萧见黎抬脚走出延福宫,便跪在延福宫前的雪地中。

    宣德帝冷不丁地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笔直地跪着,挥手吩咐身边的太监,“命礼部着手太傅丧事,务必让太傅风风光光地走。”

    太监得令后,正要离去,不料萧见黎启唇道,“既然父皇认定是儿臣害死了林太傅,那便由儿臣操办太傅丧事如何?”

    太监趁机婉言道,“陛下,如若由太子操办太傅的丧事,太傅死后哀荣足矣。”

    宣德帝凝眸良久,刚才启唇道,“太子”

    “儿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