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人这么不识抬举,不如寻他个错,趁早和离,咱们另觅两人,也不是不可。”

    李嬷嬷听闻公主动了怒,知道了原委,急急忙忙从家赶来,此时刚进来,俯首在公主耳旁说。

    赫月依旧倚在榻上,眼皮子轻轻一抬,丹凤眼里燃起恨意。

    “哼,就这么便宜他了,哪有这种好事,是他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吗?那本公主怎么在京城里抬得起头。”那张涂满了艳红色唇脂的朱唇缓缓说出这么几句。

    “我要让他——,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宫里盛传良王当年就是被撵出京城的,如今他儿子跟他那个老子一样,都是犟骨头,这等刁民,绝不能轻饶了他们,那公主意下如何?”李嬷嬷揣摩公主的心意,那驸马越是一身傲骨,公主这边越是不能放手。

    “他若欺我,我定不饶,除非——,他跪在我前面求我宽恕,否则,诓骗戏弄公主的重罪,父皇那里,哪能饶得了他们梁氏父子的命。”

    赫月唇角轻弯,脸上浮着一层笑,眼神里,却冷若冰霜。

    香炉里的檀香已经快要燃尽,沉沉的暮色笼罩了上来,公主府里的宫灯被一盏一盏点亮,府里闪闪烁烁的灯火,与那天上半轮弯月遥相映照。

    这边的驸马府里,翠缕依旧按时把一碗酸梅汤熬好,茶盘装好端给江楚儿。

    “小姐,这酸梅汤,今儿就这最后二钱汤料了,可驸马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翠缕苦着脸,忧心仲仲。

    江楚儿端起茶盘,汤碗里褐色的汤水荡起波纹,倒映着自己一张花容月貌般的脸,那脸上的眉头轻轻皱着。

    “走,去问问去也好。”

    初秋的夜里已经有些凉了,翠缕给江楚儿在月白色云罗裙外面罩上一件藕色披肩,江楚儿身后跟着翠缕,自己端着茶盘,走出府西的耳房,穿过长长走廊,直到正房门口,房间里亮着灯火,门口却没有小厮把守。

    江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登上台阶,月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狭长,她递了一个眼神给翠缕,翠缕便伸出一只手,用指节轻叩门框,门里却无人应答。

    她推开门,正厅里面灯火通明,却无半个人影。

    “驸马爷,您的药熬好了,可要趁热赶紧喝了吗?”江楚儿不知里间是否有人,出声询问。

    半晌没有动静,江楚儿与翠缕面面相觑,正踌躇着,突然听闻屏风后面似有人咳嗽一声。

    江楚儿抬起头,绣着闲云野鹤的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看不清那人是谁,她垂下眼眸思忖了一下,柔声道:“那日驸马爷拿走了楚儿的玉佩,楚儿虽然有些不舍,毕竟是家父给楚儿留下的,要随便就给旁人,楚儿着实不放心,但若放在驸马这里,楚儿可算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了,驸马爷心正清明,必定是个怜贫惜弱的大好人。”

    那屏风后面的人一动不动,厅里只有被风吹动的烛火颤颤巍巍。

    这番马屁拍了出去,梁千翊他,竟然毫无反应?

    江楚儿握住茶盘的双手用了用力,茶盘里的药汤快要凉了,她按捺住性子,继续开口:“楚儿近日时常担心驸马,每天必定亲自熬了这秘方药汤来,在静竹斋里,也是好生将驸马爷时常翻开的书籍典册,趁着日头好,全都搬到院子里晒了一遍,眼看着天气要凉了,京城湿冷,那些书要是受了潮生了虫,可就可惜了,勤勤勉勉,不敢有所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