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娴将萧三娘的不安收入眼底,这才收回视线,账一个个算,至于萧三娘的,她且等着。

    在场的来宾坐立难安,也想离开,却没侯夫人的底气,只能垂着眼,当自己是透明人。

    萧相一张脸都丢尽了,这时候也顾不上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场,他阴沉着眼瞧着萧明娴:“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萧明娴敛下眼,“父亲,我本没想说,是六妹妹自己说出口的。你不怪她,反而怪我?也是,母亲早故,你偏心我也懂。可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认?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你说六妹妹年纪小,所以惩罚不得。我受尽流言蜚语,她得到的只是不能出府三个月,所以,我回来了,如今她跟当年我的年纪一般,她今日及笄,已经是个大人了。那不知……父亲你能给我所谓的公平吗?如果不能,那我就只能按照毁人名誉的错处,带着这些人告上刑部,再不然,等明日进宫见到太后,让太后做主也可。”

    在场的人头垂得更低,也是这时候想起来,这位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准皇后。

    即使名声再坏,有先皇的遗诏在,她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后,除非,奉帝不想掌权,不想真正把人娶到拿回皇帝应有的权力,更何况,看今日这情况,这位准皇后似乎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

    萧相脸色发青,他平静看着萧明娴,望着这个已经三年未见的亡妻留下的孩子,十几年的时间,对方已长成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你想怎样?”

    萧明娴眼底的冷漠,让他很清楚,那人的死怕是彻底让她破罐子破摔,跟他死磕。

    如果这次不如她的意,难保她不会做出更偏激的事,若是让人知晓她曾离家出走三年,并在期间已成婚还死了夫君,别说萧家,连皇家的脸都没处放。

    到时候太后大怒,怕是他也讨不了好。

    萧相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先稳住自己的位置,虽然还没听到萧明娴开口,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她的要求是什么,他都可以牺牲满足。

    至少今日这一闹,萧六娘已是一枚弃子,再无法翻盘能为他所用。

    萧相这四个字一出,萧刘氏白了脸,她张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敢说出口,她太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因为了解,所以更加不敢再这时开口,他的耐性已经告罄,这时候求情,只会火上浇油。

    萧明娴坐在那里,心情极好:“也没什么,小错有小错的罚法,大错有大错的惩罚方式,这样好了,我完婚嫁入宫中之前,不想再见到六妹妹,暂时让她放到奉城外的庄子里,我在萧府的日子里,不想在奉城看到她。”

    “你!”萧钰晴气得彻底没了伪装,就要上前,被萧刘氏死死摁住,她身边令一个嬷嬷上前安抚住萧钰晴。

    萧刘氏开口:“犯了错的确是要受到惩罚,五娘要求的自然没问题,稍后我就让人收拾行囊送六娘出府。”

    萧钰晴还想说什么,被萧刘氏沉沉看了眼,她嘴唇哆嗦了下,到底没敢继续开口。

    这场闹剧以萧相点头,萧钰晴被萧刘氏匆匆带离结束。花园的宴席里却是静得出奇,萧明娴没忍住噗嗤笑了下,她站起身,她身后刚好是一树梨花,她懒洋洋抬起手,皓白的手腕上空无一物,可凝脂白玉的肌肤却是最美好的存在,让人的视线忍不住随着她的动作而游移。

    就瞧着那一身素色的女子笑着像是随意般掐了一朵梨花,随意别在鬓角,桃花眼微眯,上扬的眼尾把梨花衬得风姿万千,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有人忍不住看痴了,而萧相却是捏紧手边的白玉杯,捏碎之前还是收了手,瞧着戴着梨花白的女子俯身告退,仿佛刚刚搅乱正常宴会的不是她一般。

    萧相后悔了,对方哪里是别花,明明就是在这个日子戴白花,是故意恶心他,让他有苦难言,想发作都发作不出。

    宾客依依不舍瞧着女子的身影终于不见,也不敢久留,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