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的头风果然大有好转。
一早上，天尚蒙蒙亮，边际仍泛着鱼肚白。萧霁一向醒得早，下了铺利索穿好衣裳，就着下人房外的破旧水池洗漱完，喝了碗粥，便开始打扫院子。
不过半个时辰，便听见一阵不小动静。
“这位便是兰公公吗？”春秀眉眼含笑，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一众婢女将赏赐都呈上来，嗓音温和，“昨夜公公献的良方大有用处，殿下的头疾如今已好了大半。郡主念你有功，特地下旨赏赐了不少东西。”
“多谢郡主恩典。”萧霁垂下眼，一撩褂子，径直便跪了下去，缓声道，“这是奴才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兰公公心里清楚便好，天冷，先起来吧。”话音落下，春秀面上笑意愈发深了，侧身微微颔首，带的几个小太监便接过赏赐，流水似地淌进屋儿。
“奴是郡主身边的大宫女，兰公公眼下颇得殿下青眼，想必也免不得多走动走动。依郡主的意思，殿下若是日后有什么动向，还要劳烦公公你走一趟了。”春秀上前，笑靥明媚如花，竟是伸手拂去他袖口灰尘。
萧霁不着痕迹地避开，躬身拱手，声若冷玉。
“郡主的话，奴才自是不敢不从。”
“公公明白就好。”春秀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殿下宅心仁厚，除了郡主的赏赐，更是格外开恩降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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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人阿九，赐姓贺，名兰微。擢八品侍监，居敬事房。”萧宁丢下笔，活动了下酸麻筋骨，向后倚在梨花木软椅上，打了个哈欠，“方榆，你看本宫这旨拟的如何？”
“这旨拟的倒挑不出什么差错。”方榆顿了顿，双眉紧蹙，似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忽地一拍大腿，双眼猛然一睁，面色古怪，“这区区一个太监，你要赏便赏了，又何须赐姓？”
“你莫不成是……”方榆一副了然神色，望向他的神色越发不对劲，痛心疾首道，“阿宁啊，咱们自小一块长大。你虽生得跋扈骄纵些，可从不强人。如今怎得会起了歪心，对一个阉人下手？你…你真是……”
“给本宫闭嘴。”萧宁正待阖眼小憩，冷不防听到他这番邪说，气得火气登时就蹭蹭往外头冒，掌心一摸砚台，劈手就朝他砸过去。
“啪嗒——”
方榆向下一蹲，轻车熟路地躲了过去，小心哄着眼前人，道：“这不，小的看殿下这几天脸色不好，想着说句玩笑话解闷呢，殿下何须动这么大火气。”
“你倒嘴贫。”萧宁气极反笑，倒吸了口气，倒也没真跟他计较什么。
“阿宁。”方榆伸手扶正方才被打歪的帽檐，又将砚台捡回来，小心用袖角擦去灰放了回去，正色道，“生辰宴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记着西域各国都要前来恭贺，少不得要虚与委蛇一番。你性子又烈，一向是被人捧惯的，可得小心周旋才是，别出了纰漏。”方榆神色凝重，道。
“你放心。”萧宁缓缓睁开眼，冷哼一声，眸底骇然成冰。
“这一次，我定要他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