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733年,春。

    丹特?波罗推开了窗户,一片花瓣飘落到他掌心中。他用布满了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捻起花瓣观察着。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花,纯白的底子中中点缀着粉红sE,宛如热恋中nV孩羞红的脸。他抬起头,窗前不远处有一颗乔木,树木伸出了一根树枝,一直延伸到窗户上方,枝木上长满了这种粉nEnG的花朵。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一阵微风吹来,又有几片花瓣落了下来,飘落到地上,铺成了一条花毯。

    ——这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丹特由衷地想着。他走到墙边,抚m0着墙皮,鎏金的墙身散发着熠熠光辉。门被拉开了。与帝国的门前後打开不同,这里的门是左右拉开的。

    一个nV人拉开了拉门走了进来。丹特很喜欢这种异域的服饰,他询问过,这种服装叫做和服。与普通的和服不同,穿在nV人身上的和服将nV人衬托出了一种妖YAn的美。

    原本该紧紧束缚腿部的裙子开了一个叉,露出了nV人修长白皙的腿,从某种角度来说倒也让她更加便於行动。肩幅原本该牢牢将她的身T,现在所幸松松垮垮地向两侧歪去,露出了两片香肩。nV人年纪看上去不大,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nV,然而这服装穿在她身上,却又让她有了一种历经沧桑的风尘感。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集合在nV人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她的名字叫「凤蝶」,这个国家的人的名字都很奇怪,至少从丹特的角度来看,十分奇怪。

    她走进房间,拉上门,跪坐在地上,深深鞠了一躬,说:「不知道先生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丹特入乡随俗,学着凤蝶的样子做了同样的姿势,回答说:「我休息的很好,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让我去见到将军呢。」

    将军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执政者,自从来到这个国家後,丹特三番五次提出请求希望见到将军。他的要求从未得到满足国。

    「将军这几日一直有要事缠身。」凤蝶又一次俯下身子。丹特皱起了眉头。这个国家的人都这麽喜欢这个跪拜的动作吗?诚然,凤蝶每一次的动作都极尽优雅之能事,但是她跪拜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但是,」凤蝶话锋一转,「今天将军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希望能与先生一见。」

    ——看来要适应这个国家的行为习惯,还需要一段时间。丹特如此想到。

    凤蝶在前面带路,丹特跟在後面。凤蝶手里拿了一根长烟杆,她没有避讳有外人在场,烟斗上时不时飘散出一阵白雾。与帝国境内的烟不同,烟斗中散发的烟雾让人不觉得厌恶,反而散发出一GU清香。

    他们沿着长长的回廊行走着,回廊的内侧一排纸拉门,门上绘有各类图画,有些事简单的花草树木,或是惊涛骇浪,还有是各类丹特闻所未闻的奇形怪状的生物。回廊的另一侧是一个庭院,庭院内种植着在帝国境内不曾见过的植物,T表节节堆叠,针片状的叶子随风飘动。那是一种叫做「竹子」的植物。在庭院中央,两根削去了一半的竹杆垂直放置着,其中一根被削减了头部。水从另一根竹杆中流出,等待尖竹杆蓄满水後,向下坠落,打击到一旁的石坑中,散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後重新翘起。丹特喜欢这件器物的名称——惊鹿器。

    他们最後停在了一处纸门前,门上刻画着六瓣菊花的形象。凤蝶後退了一步,跪拜下来,说道:「将军,丹特先生求见。」

    门内传来了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请先生进来吧。」

    「是。」凤蝶拉开了纸门,双手置於腰间,微微下蹲,说:「请进吧,先生。」

    丹特走进房间内,房间的四周放置着几张屏风,就像在这件房间中又隔出了新的房间一样。这些屏风上画着的图案让丹特大吃一惊。不同於外面房门上画着的风景名画,这些屏风上画着的竟然一个个人受苦的景象!屏风上的人在痛苦地挣紮着,有的人Si於战乱,身上cHa满了各类兵器,有的人Si於火灾,在火焰中翻腾,还有人面露饿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在他旁边,甚至有人在吃人。在每幅画的中央,都有一头九条尾巴的狐狸静静地看着人类垂Si挣紮的模样。

    「很好奇吗?」浑厚的男中音响起,将军就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的,他身前放了一张小小的案几,上面放置着两个茶杯。茶杯上漂浮着氤氲的热气。

    「这幅画,名为‘地狱变’,」将军说道,「刻画的是人间疾苦,我将这幅画置於此间室,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怠政,莫让人间再现此地狱之景。」

    「请坐吧,先生。」说是坐,却连椅子也没有。丹特只能跪坐在这个叫「榻榻米」的地板上。刚一坐下,将军就指了指案几上的茶杯:「先生要饮茶吗?」

    丹特举起茶杯一言而进。这种叫「茶」的饮料很热,刚一入嘴,丹特就被烫出来眼泪。他本来想直接吐出口中的茶,但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所以他y挺着咽了下去。从喉咙向下一直到胃里仿佛都燃烧了起来。就算再三忍耐,眼角还是挤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