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水已经放好了。”

    霜色轻纱帷幔随风曼舞,金翠珠帘声声脆响,崔实的声音如洛水清冽入肌,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更动听。

    在后山冷泉被磋磨过后,薛莺莺极为疲惫,趴在榻上,昏昏欲睡。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身上仅剩一层绯色薄纱紧贴皮肤,勾勒出独属于女人的柔美,妖娆动人。

    粉面娇红,妆容半残,桃花似的眼波流转着一汪春水。这么一幅好风光,她却不自知。双眼微微眯起,糅杂出一丝春日午后慵懒倦怠的媚意。

    崔实走进帷幔后,看到薛莺莺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同往日的风情,抿了抿唇,从金丝楠木衣柜里抽出一件水绿色的纱裙,将人裸露在外的肌肤覆盖,伸臂一拢,她惊呼一声就被他结结实实抱到怀里。

    薛莺莺晕着怠意的桃花眼睁圆了,震惊道,“崔实,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我放下……”

    他不为所动,半张脸隐藏在银色面具后,看不出情绪,沉默半晌才淡然说“师傅,往日徒儿都是这样伺候您沐浴的,这是您特意吩咐过的,您忘了吗?”

    “……”

    原主太骚,她苟不住了。

    薛莺莺刚穿过来时,被迫接收了大量驳杂散乱的记忆。大部分的记忆是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无声电影画面。冷淡旁观着别人的一生,足足五百年的冷暖人生爱恨情仇如山瀑涌入,黑压压的积沉成一方湖泊。

    经过崔实提醒后,她才尴尬的从沉积的记忆中看到几段略影。

    ……他所言非虚。

    薛莺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崔实便抱她来到了玉池边。

    那时,是崔实还没有被薛莺莺送去花月间,她帮助崔实报仇雪恨后,他们二人还在外游历的那段平淡岁月里。

    一间随处可见的普通客房内,吃醉了酒的薛莺莺一脸媚态柔情蜜意从崔实的身后紧紧抱住他,胸前的温度毫无保留温暖着刚刚失去至亲的少年人。

    他那时还小,稚嫩的五官满是慌张无措,浑身透发少年人的青涩和笨拙,而身后的女子热情火辣,像一捧熊熊燃烧的干柴慰藉着冰天雪地的他。

    如果有魔教中人在此处的话,想必能一眼认出崔实那雅致俊秀的五官和教主濮阳岚有六分肖似,尤其是那一双暗含水波微微上挑的凤眸,更是传神,如果待长开后再看,怕是比濮阳岚还要显得风流多情……

    自那以后,薛莺莺亲手炼了一个法器,是一张雕花刻纹的银色面具,她让崔实戴上面具。

    等他们回到了乾坤天下,薛莺莺认他作了徒弟。

    崔实自从见过教主之后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只要崔实还待在乾坤天下一天,他就不能把面具摘下以真面目示人,因为这张面具下所隐藏的,是花月间堂主薛莺莺对教主濮阳岚无法言说的晦秘心思。

    再后来,事态显然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