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仗着是县令的小舅子,平日里跋扈惯了,从未受人顶撞。他拔出刀用刀尖抵住魏大栓的胸膛,想在气势上压倒这些低贱的蝼蚁: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世道!看到路边野狗啃的人骨头没有?那都是饿死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有糠吃就不错了,杀黄巾贼你行吗?治瘟疫你会吗?平西北用得着你吗?还想吃肉不成?令君说过多少次了,干活吃粮、干活吃粮,干了活才能吃粮!有粮吃,这是福报!福报懂不懂?一个个懒蛆,不干活就想着吃粮,美的你们,一群臭蛆……”
王武越说脸色越狰狞,越来越歇斯底里,他从小就看不上这些徭役,无意中竟然将心中的鄙夷与不屑和盘托出。
整个场面突然沉寂下来,可是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火山爆发前的宁静。所有县尉的手都不自觉按到了刀柄上。
终于,还是王武点燃了火药桶。
也许是持刀的右手端的太久,也许是面对恐惧的人生本能,他毫无预兆的将刀尖刺进了魏大栓的胸膛。
魏大栓没有喊疼,而是喊出了一句众人憋在心底的话:
“去你娘的福报!太平教的道士说了,是百姓养着你们这些当官的!你们这些只会抽鞭子的才是臭蛆!”
只见魏大栓左手一把抓住了刀刃。常年的老茧竟然让他的双手没有流出一滴鲜血,然后右手一把甩向王武,将这位平舒县的“国舅爷”一掌击飞。魏大栓平常百十斤重的青石板能一拳打碎,这一掌正中王武太阳穴。
侧脸被砸出坑的王武躺在地上,缩着脖子抽搐了几下,被他瞧不起的“臭蛆”拍死了。
县尉们被这一场景吓呆了。多年来他们觉得只要穿上了这身官服,哪怕只是最低一级的县吏,在大汉朝就永远是县城里的贵族,永远能骑在百姓头上拉屎。也正是这股傲慢,让他们做出了十几人监管几百人的愚蠢决定。
魏大栓捡起了王武掉在地上的刀,一刀下去,另一个县尉血溅当场。
这是公然谋反了。
可对劳苦百姓来说,这是终结痛苦轮回的生路。
魏大栓一声令下,见到鲜血的徭役们如同见到红布的斗牛,他们愤怒的拳头瞬间将监工的十几名县尉砸成了肉泥。
再起身时,众人的脸上浸染着黑红色的血迹,宛如逃出炼狱的饿鬼。
“大栓,横竖是个死,你说咋办?!”
此时众人才发现,魏大栓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看来王武那一刀还是刺中了要害。
魏大栓捂着涌血的伤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到:“信黄天,得永生,迎天公!”
这几句话当然不是魏大栓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昨夜那个叫黄邵的小道士交给他的,没想到成了他的遗言。
阴影中有人喊了一声:“天公就在灵丘,杀了县令,开门迎黄巾军!”愤怒的人群立刻找到了下一个发泄的方向。
望着冲进县衙的愤怒人群,躲在阴影里的黄邵已经预判了县令的下场。他掏出了临行前张梁交给他的锦囊,小声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