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打湿了自己手心的热泪,刘彻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霍去病解释好。

    坦白自己是未来二十多年后移魂重生过来的?说他经历过众叛亲离所以不相信任何人?

    先不说这样荒谬的事情去病会不会信,就是信了又会不会怨他恨他?

    去病一开始之所以对他亲近对他好,完全是因为他是姨父,如果这个姨父逼死了姨母呢?

    刘彻光是稍作想象,脑子和心脏就都沉甸甸的,根本就不敢细想。

    作为天子他从来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在这个问题上却心生胆怯,畏缩不前。

    不解释清楚,去病就无法对他重新敞开心扉。

    说与不说,都是一道难题。

    刘彻有那么一瞬间自私地想,如果去病可以失去全部的记忆就好了,他有信心去病可以爱上他第二次。

    即便知道现在的霍去病对自己的碰触非常抗拒,刘彻还是不厌其烦地伸手去顺毛,一来二去,他的手终于可以顺利摸到小猫的脑袋。

    霍去病现在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他深知刘彻是上位者,是天子,是主宰一切的人,对他温柔是虚情假意的哄骗也好,是心血来潮的施舍也罢,总会很快就腻烦的。

    他不可以再像替舅舅报仇那样不顾一切,连累身边的人。

    想是这么想的,骨子里的骄傲又不容许他轻易妥协,总是有两把不同的声音拉扯着他。

    刘彻见他温顺了些,还以为气消了,便又伸手去抱,过于瘦小的身躯完全不像是能撑起铠甲的悍将,所以他从前就总是担心这小小的娇养惯了的人到了塞外能不能吃好睡饱,一车一车好吃好喝跟着,也不管言官会不会参奏。

    霍去病任由刘彻抱住自己,不转身面对,眼神空空荡荡随意落在一个地方。

    “去病……”怀里微微僵着的身体告诉刘彻,去病还是不喜欢他碰触。

    想起以前抱着自己撒娇笑得开心的人,刘彻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去病,再给朕一点时间好不好?朕向你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刘彻握住霍去病藏在衣袖里攥紧的拳头,执拗地一根一根去掰开它们,好像这样就能把对方的心也掰开,重新将自己塞进去。

    他用小指轻轻勾住对方的,像每一次承诺的时候那样拉钩。

    熟悉的举动一下子勾起霍去病美好的回忆,曾经的海誓山盟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错愕地抬眸望向刘彻,好像时空错乱,他又见到多年前撞进他心底让他心动不已的人。

    霍去病很想抽回手,他忽然感到厌恶,止不住的厌恶,好像美好的回忆让人玷污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好像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