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江美兰觑着祝航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另外还有一件事……”

    祝航问:“什么事?”

    江美兰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又一会儿,才说:“小钱,就是钱城……跟我求婚了。”

    “……”祝航不敢置信,愣怔半晌,问,“你说什么?”

    江美兰又重复了一遍,说:“钱城跟我求婚了。”

    “……”祝航只觉得被一股没来由的力量揪住了心脏,他不敢置信,他疼得厉害,他没想到他妈竟然会对他说出这些话,他不想承认,他最终还是成了被抛弃的孤家寡人。他放下手里插水果的叉子,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这辈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求婚,当时跟你爸属于盲婚哑嫁,人都不熟……”江美兰的脸上罕见地表现出小女孩儿的娇羞神态,极力地跟祝航解释。

    祝航冷漠地打断她:“你确定是求婚?不是求财?”

    江美兰低垂眼睑,不接他的话茬儿,说:“我当初答应你,将来我的男朋友绝不会住进这套房子,这话还算数。现在你还上学,我跟他也只算是订婚……”

    “他看上你什么?!”祝航将手里的叉子摔到桌子上,“你比他大那么多,都能当他妈了!他看上你什么?你是傻子吗?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耍?”

    这话无疑深深刺痛江美兰,尤其是出自她的亲生儿子之口。江美兰非常想像从前那样喝止住他,以家长的地位优势,以母亲的名义,但她这次没有,她只是深深地看着祝航,眼眶微红。

    祝航站起来,说:“我没有资格管你,没有资格管你们任何人,但我是你们的儿子,也不是我自己求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们对我有抚养义务。你说我从小贪财,你说的没错,这套房子,加八十万,你跟祝连山商量着给,以后出了这个门,咱们三个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将来等你老了,我出钱给你住养老院。”他留下这话,转身出了厨房。

    第二天江美兰起得很早,特意给祝航准备了早餐。祝航九点才醒,见她准备的东西也没说话,坐下来默默吃了。

    江美兰问:“中午想吃啥子?火锅?还是米饭?我给你做红薯饭好不好?”

    祝航摇摇头:“我一会儿就去学校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江美兰深长地叹了口气,说:“航航,你不该这么不体谅我,你爸……”

    “我爸我爸每次都是我爸,你每次都跟一个渣滓比优秀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祝航放下筷子,“我以为咱们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是个渣男,他辜负你,他对家庭不负责任,所以呢?所以你跟他比着不负责任?你们两个,都为追求自己的幸福做出努力,都创造自己的新家庭,那我呢?我是条命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他有呼吸,有感知,需要爱,需要陪伴,他连十七岁的生日还没过!”祝航红着眼睛说完这些话,接着道,“我不是没有给你选择,那是谁说的来着?‘我需要安全感,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爱,那就给我足够多的钱’,相比你养那些小男朋友的花销,一套房子加八十万,你跟祝连山两个人平均分摊,我要的不算过分吧?”

    江美兰:“就算我将来结婚,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将来钱城也会对你好……”

    “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不信?”祝航抹了把眼睛,“我原来信过,你上次说的时候我是信的,但是咱们来回忆一下,从我高中开学,你自己算算你在家里陪我的时间,哪一次你不是以工作的借口在跟你的小男朋友约会?他怕是比我还像你亲生的……”他不哭了,咬了咬嘴唇,说,“妈,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那些花言巧语,我只相信那些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我身上的人。你要是想好了就把钱打到我卡里,把房子过户给我。”

    他拎起书包出了门,却没去学校,而是打车去了医院。住院部门口刚好有家礼品店,他不太懂,胡乱挑了篮水果,拎上楼。

    屋里刚好之后祝连山一个人,正在看手机。祝航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喊了声爸。祝连山答应一声,放下手机,说:“你怎么来了?”随后又看见祝航的红眼圈,说,“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