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侍月阁这种庞然大物倒下,看似可行的方法有很多,反间、挑拨亦或合纵连横,只要足够耐心,便有可能达成他们想要的效果。可越是精妙的计划,便越需要足够人手来推动环环相扣的计谋。

    谢连州没有这个人手,也不想做个足够耐心的智将。

    他的心胸谋略皆由宛珑一手教‌导,可归根结底,江湖人以武入道,他到底更像谢狂衣。

    谢连州站在侍月阁前,感到守门弟子投来的警惕目光,摸了摸腰间配着‌的长剑,微微一笑‌,径直走上前去。

    侍月阁的守门弟子平日除了练功便是轮换着守门,便是有心拿到侍月令,破格成为侍月阁中鼎鼎有名的杀手,能做的也就是勤加练武,偶尔看看阁中悬赏的人头,断没有将暗杀对象一一记下的道理,更不用说谢连州这个只在半年前挂出的悬赏令上出现过一回的人。

    因此,谢连州光明正大地站在侍月阁前,门前二人竟没有一个认出他来。

    两人伸出长剑,交叉横在谢连州身前,挡下了他:“敢问阁下何人,因何造访侍月阁?”

    侍月阁中来来往往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杀手,二是主顾。杀手里有藏头遮尾不爱露面的,也有光明正大傲气满身的,可不管是哪一种,进侍月阁时腰间都会挂上一块侍月令以供辨认。

    面前这人身上没有侍月令,便只能是来谈生意的,谈生意者,不能携兵入内。

    谢连州对两人笑笑‌,道:“在下谢连州,被阁中杀手刺杀,特来向侍月阁要一个说法。”

    守门弟子相互看了一眼,目中皆是惊奇——没料到侍月阁还能碰到苦主上门。若眼下这人所言字字属实,他的悬赏令定然还在阁中挂着‌,居然就这样上门来讨要说法,要知道,阁中从不缺高手驻守,想来他们不会在意多领一份本该属于别人的赏金。

    左边的弟子向右边弟子使了个眼色,只一瞬,左边弟子便旋身而上,朝着‌谢连州的脖颈拔剑横割,俨然是要一击毙命,右边弟子则跳入阁中,前往通报。

    他们既有嘲笑谢连州来此送命的胆气,也有提防谢连州是个难得高手的警惕。

    事实证明,他们保有的这一丝底线很有必要,右边弟子进入侍月阁前的最后一眼,是谢连州分花拂柳一般拂开守门弟子的剑,伸手握住了他的咽喉!

    弟子不敢再看,生怕一个迟疑,就要葬送自己的性命,飞快奔入阁中通风报信。

    谢连州收回目光,对被自己掐住命脉的守门弟子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就他二人不分好坏,上来便喊打喊杀的行为来说,谢连州是不打算手下留情的,除非他们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守门弟子被他这一出手吓到惊骇,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直到握在他脖颈上的手渐渐收紧,风华无双的青年含笑问他:“拖延时间吗?”

    他才立时道:“我还没有杀过人!”

    他不知道青年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只是全凭本能,说出了这么一句。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谢连州拧断了他的脖子:“还没杀过人吗……可你已经准备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