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合着眼,微弱地呼吸,手上挂着点滴,旁边监护仪不停地闪烁。

    最近,她的治疗变得更激烈、更频繁。

    一次次的采血、检查、化疗让她头发掉了大半,蜡黄的的脸上,平日竭力掩藏的细纹,晒斑,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只有三十几岁。

    郝嘉带来的饺子,床上人看都没看一眼,便推到一边。

    她的手指和脚趾神经质地抽搐着,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呼噜的痰鸣声。

    郝嘉见她疼得难受,上前想要帮她翻身,然而刚凑过去,就被她一脚蹬开,她用胳膊肘支着床,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空洞又陌生。

    她现在不认识她了。

    神志不清是癌症患者命不久矣的征兆。

    医生自然不会把这么残酷的现实告诉一个七岁的孩子。

    但本能的,那个时候的郝嘉,就是意识到了——病床上的人,可能没办法再好起来了。

    “我妈妈是不是要走了?”她问身边的人。

    旁边的人没有出声,只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她即将失去她的母亲。

    失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庇佑。

    寒意掠过背脊,泪水忍不住从她眼眶溢出。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可身边的人还是从她抖动的肩头发现了端倪,转身轻轻地把她搂入他怀中,让她的头紧靠着他的肩膀。

    “别怕,我在这里。”他把她卷曲的拳头伸向他的胸口,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地安慰。

    …………

    那是郝嘉第一次被郝振抱。

    他的胸膛很温暖,她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