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番商议,皆觉饮血刀一事不可急于一时,一来现在消息太少、疑点太多;二来那贩刀之人的身份、目的都还不知,此人与江家有无关系都还说不好,贸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事情暂时定下,姚川心头也算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便觉腹内空空——前几日赶路只能吃些干粮野果,今日又大费唇舌解释了一番饮血刀之事,到了现在自然饥饿难忍。他刚想舔着脸向钱岭要些吃的,就听见钱府的下人前来传话,唤钱老爷用晚膳。

    钱岭“哎呀”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招待两位贵客,连忙带着二人去了厅堂。

    吃饱喝足后,姚川又想到了临福客栈外的那个黑衣人。

    此人是否与饮血刀有关?又为何要将自己与林邑往怜香阁引?

    他在路上曾和林邑商量多次,都觉得怜香阁一行必不可免。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无论有没有诈,都得前往探探虚实。只是该甚么时候去、以甚么身份去,他们还要再斟酌一二。

    姚川思及此,转头向钱岭问道:“钱兄,你也算是杭州这带的地头蛇了,我这还有件事儿想向你打听打听。”

    “怎么,又是与那饮血刀有关?”

    “不,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怜香阁?这妓院有没有甚么特殊之处?”

    钱岭噗的喷了半杯酒出来,又连忙捂着嘴说道:“幸好今日我夫人不在,不然姚兄你这么一问,我再随口那么一答,从今往后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说姚兄弟啊,你不是向来不近女色嘛,怎么突然问起那怜香阁的事儿了?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呢。”

    姚川不理他打趣,只是正声道:“此事甚为重要,非是玩笑之言!”

    一旁的林邑倒是挑眉一笑,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又接话道:“姚大侠的确是郎心似铁,小弟这些年可多次听闻姚大侠在某年某月某日又伤了某帮某派某位小姐的芳心。所以钱兄呐,姚大侠打听这怜香阁必定无关风月,自然是为了正事,你大可放心说来!”

    姚川瞪他一眼:“你难道只会冷嘲暗讽?多打听些消息我们也多几分把握。”

    钱岭听他语气,知道确有要事,也不再打趣他,回道:“你这回可问对人了,我虽未去过怜香阁,但我钱家好歹也在杭州城做了多年生意,这明面上的事儿我不清楚,暗地里的事儿倒是知个通透。这怜香阁,还有它对面的暖香阁,暗地里都是青龙帮的产业。一座妓院、一座南馆——哼,这绑住了男人的命根子,不就绑住了他们的钱袋子?他们青龙帮倒是会做生意。”

    “青龙帮?!”姚川大惊,六年前他就是为拜访青龙帮梁帮主才来的杭州,也因此撞见了林邑的丑事。而且……“甚么南馆?你是说暖香阁是南风馆,那不是家酒楼吗?”

    “谁家正经酒楼会开在那种地方、还取这种名字?这暖香阁暗地里也被叫做惜玉楼,取的‘怜香惜玉’之意。不过明面上是家酒楼罢了,里面那些端酒送菜的‘小二哥’可不就是些小倌儿?”

    怪不得他上回看到的小二净是些涂脂抹粉的,端个酒菜还总往他身上靠!他那时还以为江南民风如此,没想到险被那群人带进了火坑。这青龙帮究竟安的甚么心,怎么把他往自家开的南风馆里带,总不能是为了招徕生意?

    姚川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放,心里一阵恶心。

    那旁林邑又接着问道:“那怜香阁厢房中不是会点熏香吗,这香可有甚么来头?”

    “这熏香的确有几分名气,一来此香珍贵,听说是青龙帮花重金特意请人调配的;二来呢,这妓馆中的熏香总有几分催情作用,不过此香更为特殊,仅对男子起效,久闻之后便可使其情动,杭州城中的官家太太们就喜暗中购置此物。而且……此香不仅在怜香阁中有,你们说的暖香阁中也有这种熏香啊。”

    姚川与林邑对视一眼,皆见彼此眼中泛起惊疑。既然两处都有熏香,那黑衣人想引他们去的又是哪一处呢?

    “既是这般,看来得分头行动了。这事儿拖不得,我们明晚就去探个究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