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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禁闭室并不像一个房间,它是封死的站笼,是直立的棺材。

    那大小恰能容纳一个人站进去,却不能于其中额外做任何动作,不能转身,不能下蹲。

    无需对奴隶增加多余的束缚,任何人,只要站进去,每一处关节就好像被钉住一般。

    丁谢东将阮祎从刑架上解救下来时,阮祎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他一面发着抖,一面去拽自己的裤腰,仿佛很不堪地把头埋进臂弯里。丁谢东只好转过脸,等他把裤子提好。

    打开禁闭室的那扇门,站在门口,还是选择主动问他:“要走吗?你可以走。”

    毕竟玩得再花,贺品安都得遵纪守法。阮祎想走,只要他开口说出来,贺六没有不让他走的道理。

    阮祎累得口干舌燥,他张开嘴,却没发出声,在片刻怔愣后,迈开步子,自己走了进去。

    那张小小的脸,像一张干净的油画布,眼泪、汗水和血渍成为了颜料。

    丁谢东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位没有血缘的弟弟,是贺品安将他们的生命连在一起。

    “不用怕,屋顶有换气扇。”他说,“闭上眼睛,除了先生,什么也不要想。他绝不会不管你的。”

    好,好。阮祎低下头,无声地应答着。他看着那扇门被关上,光被拦在外面,他的眼泪被黑暗吞没。

    别把我留在这儿。求求你了,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他默默地想着,世界是坠毁的飞机,在这棺材里,与他一起破碎了。

    客厅里,贺品安一连抽了几支烟。丁谢东出来时,那烟还在徐徐地燃着,续起一截烟灰。丁谢东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伸手去接。他摊开手掌,那一刻,猩红的火化作了灰,扑簌簌抚过他的掌纹。

    说实话,有点烧得慌。他的手腕晃了一晃,很快又定住了。

    贺品安兀自抽着,不急不缓地将烟灰弹在他手里,这样抽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朝他扬了扬唇,用沾了烟味的拇指,细细地摩挲他的下巴和嘴唇。

    一股不可遏制的酥麻,顺着尾椎爬上了后脑,丁谢东情难自抑地跪下去,显出不知所措。

    “明天就走?”

    “是的,明天就走。”

    丁谢东目光闪烁,显然,他没想到贺品安会跟他聊这个。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这是不容拒绝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