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将尽,气候渐渐地要入秋了。

    九重殿要求换人的信件送到了盟主府,盟主府果然将这封信件辗转送到了巫咸教燕洛的手上。

    在信中,楚言定了日子,要燕洛前来赴约。

    地点位于长青城外百余里地,与南疆相接的一处山崖。

    山崖成谷,成南北两两相望,唯有内功深厚者方能于崖上互相传音,确实适合江湖上敌手对峙。

    燕洛看罢信件,嗤笑一声,转手投在灯上烧了,对旁边伺候着的齐迁道:“给我备匹马。”

    就在应邀来赴九重殿的路上,燕洛忽然想起七年前。

    七年能改变多少事?

    七年前,他还是个自命不凡的轻狂少年,天赋、宗门、相貌,一样不缺,自以为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第一人。骄矜放纵,也背里做下不少恶劣勾当。

    直到那年初春,他暗里带人抢了九重殿秘密运回殿中的五柄名剑神兵。

    江湖么,弱肉强食的地方,宝物自然是能者得之——这种事儿,当年的燕洛已经干过无数次,得心应手。

    人多势众,没费多大功夫,只是对方有个使黑剑的少年侍从,拼命得狠。他给惹恼了,出手利剑穿透了那少年的胸腹。

    换上新剑回到宗门后,他倒也洋洋自得了许久,不料数日后出了事。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贵美少年,华袍散发,提了柄剑就打上了他的宗门。

    前来阻拦的那些弟子,那少年即不杀也不重伤,只是一一折断了他们的佩剑,然后说:我寻燕洛,叫他滚出来受死。

    他怒而迎战,却惨然落败,脸被那少年踩在脚下,崭新佩剑被折成三段。

    那少年姓楚,单名一个言字,是天岚山九重殿的四公子。

    掌门被惊动,执剑看着狼狈无比的他,声音寒入骨髓,道他杀人越货心术不正,不配再为其门下弟子。

    而后一掌拍在他的小腹,霎那间剧痛欲死——丹田尽毁,天之骄子与废人之间,不过一掌的距离。

    他呆滞地杵着,似遭晴天霹雳。

    那俊美无双的九重殿公子早已潇洒离去,曾经笑颜奉承的师兄弟无一为他求情。

    他拖着重伤之躯,咬着鲜血淋漓的牙关,踉踉跄跄混混沌沌,几乎一步一呕血地走出了宗门。

    自此江湖辗转流落,多少人情冷暖辛酸苦辣皆尝遍,唯有恨意越加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