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娶我?”

    小姑娘尾音结束的刹那,一旁看戏许久的小桃一脸欣慰,轻声自言自语道:“小姐终于看出来了,还以为她要迟钝到洞房那晚才知道。”

    小姑娘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幽黑瞳仁里是没有一丝杂念的澄澈,晏初从中看到了自己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强忍着心中激荡,轻轻“嗯”了一声。

    话既已说出口,晏初倒是豁出去了,声音不免带了些情真意切的期待:

    “你愿意嫁给我吗?”

    少年的眼神如此露骨与直白,眼中灼灼燃烧的鬼火几乎要将顾盼的理智磨灭。

    雨停了,太阳斜斜照着小小的西厢房,鎏了一层薄薄的金,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起她的长发,晏初隐隐闻到一阵浅淡而诱人的香味。明亮的日光下,晏初的眸子仿若两颗浅褐色的琥珀,一眼望得到里面喷薄而出的热烈情意。

    藏了许久的心意一旦被挑破,拼命克制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只等待一个时机就要破闸而出。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许久的旅人,原本已经习惯了饥|渴,可一旦看见远处的绿洲,便觉得这干渴一刻比一刻更令人难以忍受。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答应……只要她答应他愿意把整颗心都剖出来给她,捧在手里还是踩在地上都凭她意愿。

    但她只是沉默。

    小姑娘欲言又止,踟蹰许久,终究还是咬着唇没说话,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的沉默让晏初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隐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掌心都攥出血印子来了。

    晏初伸出手,快要碰到她衣袖边缘的刹那,指尖一抖,又悄悄收了回去。小的时候,每次小姑娘因为琐事而心有不快,他都会这样拉着她的手哄她。可此时此刻,他却连二人早已习惯的亲昵动作都不敢做。

    “你……不愿意么?”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甚至带了一丝乞求。很难相信,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卿大人,竟会如此卑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从未想过……”

    她曾想过会嫁给刑部尚书的小少爷,殿阁大学士的二公子,抑或护军统领的小儿子。但从未想过会嫁给晏初。

    可晏初无疑是在她心里最独一无二的那个,刑部尚书的小少爷,殿阁大学士的二公子,还是护军统领的小儿子,全都比不上晏初一根头发丝。她总觉得和晏初在一起时格外欢喜,和旁人都不大一样。她理所当然重视晏初的所思所想,也顺理成章接受晏初对她的温柔照顾,但从未想过为何如此。

    明亮的日光下,晏初看见了小姑娘绞着衣角的手指。

    从小到大,每当她内心犹豫不决时,她总会用手指紧紧揪着衣角。

    比如小时候她偷偷翻墙出去被发现,比如她从前学字时又忘了下一笔该怎么写,又比如,此时此刻。

    是了,她年纪还小,对情之一字懵懵懂懂未曾开窍,是他逼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