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闻言怔了一下。

    应该是醉话吧,顾盼想。见晏初又要倒酒,顾盼眼疾手快拿过酒壶,正色道:“别喝了。”

    晏初痴痴盯着她,竟是出乎意料地听话:“好,不喝了。”

    晏初说罢便要站起身来,但他大约是醉得狠了,身影晃晃悠悠摇摇欲坠。见晏初醉得站不稳了,顾盼慌忙扶住他,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撑起他的身体,半拖半拽往外走。

    虽说顾盼平日学武,还算有些力气,可也架不住晏初不配合,走几步就要摇摇晃晃往下倒。不长的一段路,二人硬是走得分外漫长艰难。顾盼原本打算把他送到将军府,现下只能先把人就近安顿在一旁的旅馆里。

    “要几间房?”

    想着过一会儿便翻墙回屋,顾盼拿出一锭银钱递给老板娘:“一间。”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大约是把他们错当成了新婚小夫妻。顾盼有些窘迫,但也来不及辩解,急急忙忙把醉鬼半拖半拽进旅馆房间里。刚走至床边,顾盼脚下一个踉跄,二人一同摔在了床上。顾盼被禁锢在晏初怀里,鼻尖满是晏初陌生的极具侵略感的气息。顾盼此刻才发现,她离晏初如此之近,甚至呼吸相闻。

    一片寂静中,顾盼听到了晏初一声似笑似嗔的叹息:“又梦到你了啊。”

    顾盼惊呼了一声。

    他是因为醉得太狠,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一场梦了么?

    晏初慢慢伸出手,试探般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睫,又怕碰坏了般向后缩了缩,似乎眼前是一件易碎的人间至宝,不知先碰哪儿才好。指尖慢慢向下,滑至她的唇角,而后犹犹豫豫停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触感格外真实。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晏初的声音有些微熏后的诱人:“虽说是梦,我就当作是真的,可以吧?”

    顾盼点点头,不愿和醉酒之人争辩。

    晏初像个得偿所愿的孩子,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嘴角:“有你的梦,真好。”

    轻声的,沙哑的,低沉的。要小心翼翼地聆听,才能咂摸出其中的温柔。

    顾盼闻言浅浅笑了笑。

    当然,倘若顾盼知道这个小王八蛋做的是什么混账梦,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顾盼稍稍直了直腰,晏初却以为她要走,使了把力气将顾盼拽到床上。顾盼的腰部猝不及防磕在床沿上,疼痛骤然从腰椎席卷至大脑,她隐隐皱了皱眉,咬咬牙强忍着没出声,仍耐心对晏初说道:

    “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醉酒时的晏初,失去了平日里一贯冷静自持的模样,反倒显出几分柔软的孩子气来:“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