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正认认真真捡起掉落的草药,下一瞬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放大的脸。

    晏初轻轻捏着小姑娘的下巴箍在面前,冰凉的指尖带了些茯苓的干燥气息。他收敛了平日里温和儒雅的表象,没什么表情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一双琥珀色眼瞳专注地盯着小姑娘,像一头饿狼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被野兽虎视眈眈的惶恐,坦坦荡荡迎着他的视线,慢吞吞问道:“怎么了?”

    “何楚?上次送你胭脂那个?”

    小姑娘点点头。

    晏初抿唇冷着一张脸,极力克制住内心的烦躁,眼眶被怒意熏染得通红。因着风寒尚未好全,晏初的面色苍白如纸,猩红的嘴唇却仿佛沾了血,在阳光下看着有种嗜血的味道。

    好似下一瞬就要冲到何楚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把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拆吞入腹一样。

    晏初强撑着弯了弯唇角,冷笑的样子也像极了一头兽:“他是你朋友?”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试图避开他的视线,在某人灼灼的目光中及时改了口:“不算朋友,点头之交而已。”

    “那你不许去找他了,那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晏初平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表面上依旧从容不迫,隐在衣袖里的手指却暗暗攥紧了掌心。像遇见了宿命天敌,晏初本能般警觉起来,脑袋上只差一对支棱起来的毛茸茸耳朵。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小小声告诉他:“何楚崴了脚,又刚好赶上发热,正独自一人待在东瀛山半腰的那个小木屋里。不去找他,我怕他会死在那里。”

    晏初接过小姑娘手中的草药,神色如常道:“你回府罢,我去替你照顾他。”

    小姑娘点点头:“好。他认识下山的路,等退了热,就让他自己回家。”

    晏初应下,又沉声道:“以后不许找他了,他约你出来也不行。”

    “为什么啊?”

    晏初双手撑在小姑娘肩膀上,弯下腰来与她平视,一双浸了冬日凉意的琥珀色眼眸中写满了认真:“因为我会吃醋。”

    这倒是顾盼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忽然茅塞顿开,晏初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小姑娘有些为难,踌躇道:“可是我收了他的画儿,欠他一个人情。我若收了他的画儿便再也不理会他,实在有点过河拆桥了……”

    顾盼的手指紧紧揪着衣角,这是她犹豫不定时一贯的小动作。

    晏初像抚摸毛茸茸小动物一样,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那把画还给他吧。”

    小姑娘摇摇头:“爷爷一直想珍藏一幅白竹先生的画儿,但遍寻京城也寻不到那位那位白竹先生。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幅,怎能轻易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