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素来狡诈,和赤练蛇妖是死对头,两人斗了百年分不出胜负,直到书生的出现,才打破僵局。

    姬桑桑最初觉得不对劲,是那天暴雨之后,白竹负伤而归,他说自己本想趁着蛇妖渡雷劫杀之后快,却因为蛇妖有同伙才失败了。

    可那晚姬桑桑带着王道士来除妖,院子里除了赤练蛇和白竹,就只有一些小妖,根本不见其他大妖出现。由此可见,白竹一开始就在说谎,而且极有可能他是故意引来赤练蛇和王道士,让两人打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梁某虽然文弱,却不傻。你借王道士的手杀赤练蛇,又魅惑我杀他。原来妖的本性当真是恶?”

    白竹人之将死,看着姬桑桑的目光复杂且含无尽深意。他沉默半响,最后说出一句话,“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但我对你,却有真心。”

    真心,他们才认识多久?

    “一见钟情?”姬桑桑蹲下身,眼中一片淡漠,“我从来不信。”

    白竹扯了嘴角,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进了玉白的脖颈,凄美而艳丽,他轻声笑了起来,“你只以为你出现在这里才数日,又怎知于我而言,不是百年千年?”

    姬桑桑顿了顿,想说你千年百年,又关我什么事?可看眼前妖狐虚弱惨白着的脸,她话又咽了回去,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了几分:“你知道什么?”

    “此乃幻境。”白竹凝望着她,“我不过区区一缕元神,被弃在龙凤阁多年,以身造幻局,轮回千百次。”

    “在这里,无人可杀我。”

    “除了我自己。”

    他目光里含着姬桑桑看不懂的深意,似是悔恨又像是不舍。姬桑桑心跳的快了些,却还能忍耐的住用平和的心态面对他。

    “你会死吗?”姬桑桑问道。

    “会。”白竹吐出一口血,但却笑道,“生即是死,死也是生。”

    他支撑起身体,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姬桑桑却被这突然沉郁的深情吓的后退两步。

    白竹神色微僵,最终还是闭上眼,他生息说散就散,伸向姬桑桑的手也慢慢垂落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妖狐一死,他的妖身顿时化成一道红光像是要飞天而去,姬桑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却还是让其从指缝中流逝,红光不知去向,布满红绸的宅院也顷刻化成了灰烬。

    幻境局,破了。

    ……

    姬桑桑僵着身子回到一开始的石门前,眼前烟消云散的不止是局里的一切,还有她心中刚升起不久的温情。

    黄粱一梦,果然伤心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