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乘着汽车弯弯绕绕了些路程,在司机经过一家咖啡馆时出声喊停,下了车便打发他回去;

    确定过她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司机就开着空车,去别处绕路。

    是晚歺的点子。

    咖啡馆没什么人,稀稀疏疏地点着豆沙色百褶绸子罩壁灯,地方很大,客人两/三。玫瑰妆点着小圆桌,案底白花麻布。

    她踉跄着脚步,趴到柜台上,摇电话。

    铃声响三次,就挂断再打。

    循环往复,柜台上的人不免留意她,她就笑声清脆如铜铃,尔后呢喃细语:“转……转接员的……姐姐,声、音好听……你听。”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从猜疑变成怜悯。因为同情这样个跛了腿脚,又心智不健全的女孩,尤为她美得生涩,这份同情就翻倍。柜台的人很快腾出了地方,让她自己打。

    是约定的暗号。

    第五次终于有人接听。

    “喂?”

    那头并没有言语,全程就只有她自己,用磕绊的边境方言说:“喂,二哥……这些天家里都好?”

    “我回到梧城了,最近势头很不安平……你、你们也要多当心。”

    “在名苑路……申报报导了吗……倘使要来探望外婆,切记别走水陆。”

    “好……么就是这样了。”

    那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钢笔滑落草纸涩涩的记录声,打字机运作声。

    片刻沉默。

    白琉璃惯性留意了一眼周围环境。

    司机已经回来,将汽车停在靠窗的玻璃旁。相隔不多时,另一辆黑色汽车,几乎是紧贴自家的车,停在了旁边。

    莫名但是一瞬,她感觉今夕不同以往,好像被暗中的眼睛盯上了似的。

    黑色汽车没有下来人,窗帘遮掩着。

    对角巷是家定做旗袍的成衣店,坐着看报的青年,视线已经在同一页停留十分钟以上,并不在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