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的心里头,有片刻的晃神,漏掉的几节心跳让她一时间竟然没有说“不”。

    弥漫的夜色逐渐笼罩,大雨滂沱,漫不经心的冲刷着大地,内心始终拧成一团乱麻,凡夫俗子,她想嘲笑自己的立场不坚定,给不出一如既往的否定答案。

    傅遇也不着急,他想要滴水穿石,虽然偶尔也会难掩那些无法控制的期待,却真心想要纵容她的踟蹰。

    当然,不代表他会温润如玉,不知索取,偶尔的小甜头,是他坏心眼索求的利息。

    大约站了五六分钟,他微微轻覆下的脸庞逐渐凑近,没等姜鸾去推,忽然就听见远处的犬吠声,紧接着就有医疗队的人匆忙跑动的叫喊声。

    她扯了扯傅遇的袖口,“有问题,我得去看看。”

    傅遇这次很配合的放开了她的肩膀,他懂她的使命和责任,也从不在这一点上争先以企图证明自己,只是跟在她身后一起冲进了大雨里,没走多远,就看到村长和另外两个人架着什么往营地的方向跑,隐约能看清是个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姜鸾距离他们最近,率先迎上去,“什么情况。”

    村长顺着姜鸾的询问边跑边说:“老郭午饭的时候说是要自己去后山转转,也不让人跟,可是这变了天也不见他回来,咱们担心就上去找人,谁知道就发现他一个人窝在一棵大树下,已经没知觉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冲进了治疗室,村长把昏迷中的人放置在病床上,姜鸾才看清眼前这个满身泥泞的男人,是郭宝成。

    方才迎出去的医生护士也都跟着围了上来。

    姜鸾连忙脱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外套,从陈淮手中接过听诊器,凑到郭宝成身边检查他的情况。

    郭宝成已经昏迷,由于在山上呆的时间太长,又淋了雨,体表呈现青紫色,顺着泥污清理干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姜鸾倏然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条浅浅的刀割伤口,已经被泥水糊住,不流血了。

    他一个人跑到山上,自杀了?!

    明确了这个事实,姜鸾心头一股燃烧的怒火就要喷浆而出,她强行按捺下,回头对陈淮喊:“淮姐,血压针。”

    陈淮动作很快,拿着血压针跑过来,给郭宝成测血压。

    期间,姜鸾带上听诊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心肺。

    或许该庆幸,又或者是他求死的心并没有那么坚决,伤口不深,又被泥水糊住了,虽然不可避免有伤口感染的风险,却意外的提前止住了血,保住了他的命。

    等一切收拾妥当,给郭宝成挂好血袋,姜鸾才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她忍不住侧头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

    走出帐篷,雨已经停了,寒凉的风席卷过境,像是要把人间最后的温度也吞噬掉,姜鸾打了个寒颤,只觉肩头一暖,一件厚重的羊绒大衣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傅遇没说话,神色有些凝重,还审视的打量了一下她的情绪,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就直接拥着人往村里给他单独提供的一间小平房走过去。

    等姜鸾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下来,才打开门放傅遇也进来,他倒了一杯热水,目光沉沉的掠了姜鸾一眼,姜鸾却压根没看他,靠在窗边凝视着窗外泼墨般的夜色,秀眉紧锁,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