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然,一夜无梦。

    翌日再睁眼,窗外太阳高挂在正空,一觉竟然睡到午时。身旁祁玄卿还在熟睡,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乐筝仪起身从祁玄卿身上跨过去,下床穿好衣服,坐在桌前。

    坐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劲。

    平常祁玄卿这个时辰早该醒了,即便是头天晚上睡得很晚,第二天早上也能早起练功,这是他从小在昆仑山养成的习惯。

    反之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榻上熟睡的祁玄卿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乐筝仪只当是前天晚上元气大伤,此时才要多睡儿补补力气。

    屋外听起来很是热闹,乐筝仪给祁玄卿把被角掖好,推开门,阳光正照在他脸上,才迈出去一只脚,就有个小厮迎过来,“乐公子醒了?一早您朋友来了,老爷让小的去叫您,见两位还在睡着,就先让您朋友在宅子里逛逛,等二位醒了再说。”

    “所以你就一直在门外等着?”

    “是,从早上到现在。”小厮说:“只有乐公子一人吗?”

    “他昨晚太累了,还在睡。”乐筝仪漫不经心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想到应该是梵颜他们,问道:“是两个人来的吗?”

    小厮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说:“是,昨晚实在是累着祁公子了,多睡会儿好,那我先带您过去?”

    刚立秋没多久,天气还是热,只不过早晚带了点凉气,乐筝仪在房门口站了会儿身上出了点汗,想到榻上祁玄卿盖的被子,觉得不应该给他盖那么厚的被子,便对小厮说:“那就有劳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来。”

    小厮应下,乐筝仪转身回房关上门,想到人家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手上就加快速度把祁玄卿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准备给他盖上薄被。

    当祁玄卿只着白色里衣的身体全部暴露在乐筝仪眼前时,他才觉出不对。

    祁玄卿肩膀上的伤口应当早就包扎好了,包扎用的细布和敷在伤口上的药还是林若桑给的,哪怕乐筝仪自己包扎术再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鲜血非但没止住,还在不断往外渗透,染红了白色里衣,导致祁玄卿整个左边从肩膀到腰侧,就像是泡在血泊里,眼见之处,一片鲜红。

    乐筝仪为了避开伤口,一整晚都睡在祁玄卿右侧,被褥太厚还没湿透,如果不是乐筝仪临时起意要换被子,恐怕今天祁玄卿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也发现不了。

    “哥,哥,你醒醒啊!”乐筝仪颤抖着去拍祁玄卿的脸,手下的皮肤触之冰凉,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乐筝仪一时慌了神,知道这时候应当先止血才对,伸出手去解里衣,两只手不知何时已抖成一团,系着里衣的只是祁玄卿腰间那两根细细长长的带子,乐筝仪努力控制着筛糠一样的手去解那两根带子,原本很轻易就能被扯开,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直接被打成了一个死扣。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乐筝仪意识到自己是太慌太紧张,手抖得太厉害了。若是别的什么人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哪里让他止血换药,他虽对这种事不太熟悉,也能摸索着完成七八分。可现在这半死不活的人不是别人,是祁玄卿,是足以让他手足无措的那一个。

    强迫自己冷静是做不到了,他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去打开门,满手满脸的鲜红把门外小厮吓了一跳。

    乐筝仪语无伦次,“快快,去叫他们过来,快把他们叫来!”

    小厮见这架势,也知道事情不简单,立马向前厅冲过去,不多时便领着两个人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