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带着哥哥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十一月的夜晚比他想象中的要冷很多，车站里人不少却非常冷清，所有人都低着头，有的睡着了，有的还在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死气沉沉的脸上，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可怖。
出了车站，可能是因为天黑了，林杰没有乱喊乱叫，他紧紧牵着林伟的手，仿佛是在害怕身边的人把自己丢在这。
俩人在车站外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打的车还没到，他们只能先在这干等着。
“害怕吗，大杰”
林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突兀的句子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干瘪，良久，才有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回答到：
“不…不…不怕”，林杰磕磕绊绊说完，开始试图挣开林伟攥着自己的手，咬自己的手指。
“怎么又啃上了，不是告诉你不能咬吗”，男人见状一边教训一边把林杰的手从他的嘴里弄出来。
正在这时，车子来了，车灯让男人看清了林杰被冻得通红的脸和手，可他没空去管，匆匆忙忙推攘着林杰上了车，。林伟害怕司机等急了，在他看来，大城市的人总是很赶时间赚钱的，并且可能会看不起人的。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开了车和林伟闲聊起来。虽然林伟不爱说话，司机问一句，他才答上一句，但好在气氛不算尴尬，也让林伟对大城市的人多了点好感。
知道了林伟是带他哥来这边的医院来看病的，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林伟，司机开始说之前他认识一个人的孩子也是脑瘫也是去H医院看好的，虽然花了很多钱，但结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别人的幸运让悲观的林伟激动起来，主动追问到那家人是花了多少钱，是找的那个医生，好似掌握了这些消息，他哥的病就铁定会好。
“听说花了二三十万那，家底都花完了，哪个医生倒是不清楚。”司机略带惊讶的说，又感叹到，“二三十万还好是治好了，不然打了水漂，家可能也完了。”
司机说完见男人不说话，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改口问道，是怎么患上的，看他也懂事听话的。
“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我哥确实挺听话的，之前查的医生说他有五六岁的智商呢。”林伟着重了五六岁的读音，他认为这是林杰可以治好的象征，他几乎要向每个问他哥情况的人都要说这句话。
司机领会到了林伟的期待，换了手挡，又安慰的笑道，那这肯定可以治好的，你们家人也不用再太担心啦。多好的一个小伙子，模样也俊。
林伟也笑道，借你吉言，叔。
快到地方的时候，司机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小伙子，你在这边有工作吗。
林伟一脸意外的模样，在司机注视下，回答道，没有。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司机又接着说到，我老婆刚好是在H医院那里做护工的，收入还不错呢，至少赚了个饭钱，你哥如果在那里住院你也可以找个护工的工作，不耽误你照顾你哥哥的。
男人听了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还是感觉不行，说道，我哥要用一个人照顾的离不开人，谢谢叔啊，要是我哥好点了说不定我会去干。
下了车，到旅馆的房间里后已经快一点了，房间里没有盆，林伟只能先给林杰冲了冲脚让他先睡，才去洗了个澡。
等他上床上时，林杰已经睡着了。被窝已经被林杰捂得非常暖和，林伟却还是很冷，他想到了司机说的二三十万，怎么才能有二三十万呢，他们家要卖房子吗，村里的房子有人买吗，就算卖了也没有二十万吧，大杰可以治好吗，如果治不好他们家就毁了吧，自己的未来难道就是像曾经的妈妈那样带着大杰到处治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