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仲怀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时情况特殊,病童危急,根本就不适合再长途辗转送去京师!他若有能力,却拘泥教条,不予出手,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就算他违反校规,需要惩戒,也不该到开除的地步,至少,他有真本事,敢担责!何况,不是说明了,是他个人的医疗行为吗!”

    李鸿郗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万一出了人命,学校就不会受到名誉毁损的波及?况且,还没毕业,没有获得证照,就如此狂妄,目无校纪,视法规如同儿戏!这样的学生,不予开除,往后学校如何开展正常教学!”

    有人顶了一句:“什么法规?三个月变一次的法规?我叔父半年前获得证照,前几天又被通知重新过去拿证,说少了考核内容。考是没考,钱是又交了两只大洋!”

    现如今的医师登记管理制度十分混乱,没有一个全国统一的标准。中医不用说,依旧是传统的自主执业,难以纳入规范。西医则被并入当地的警察系统,由警察局登记颁发证照。至于什么人什么样的资历能获证照,那就看各地自己制定的标准了。

    李鸿郗拿起一根教鞭,用力地敲了敲桌:“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这也是你们该管的事?上头怎么规定,你们照办就是!总之,该生没有证照擅自行医,开除的处理,没有半点问题!全都给我散了!再聚众闹事,全都记过!”

    苏雪至追了上来,挤进去请求解散,不要再为这事和学生监争执。

    李鸿郗鼻孔里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本校学生在毕业后,名册送到警局,备案后,自动获得行医证照。

    自己现在没毕业,确实无证行医。

    这样的行为,性质属于什么,苏雪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开除不算冤枉。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开罪了贺汉渚,担心万一被开除,没法回去向苏叶两家人交待。

    没想到那边是误会,这边倒真的如此一地鸡毛,意外夭折了。

    原本她计划利用这一年的学习,熟悉这个时代的医学环境,以便将来更好地融入。

    现在这样意外地结束,说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没感到特别的后悔。

    事实上,那个晚上,在做出站出来的决定时,她并不是出于热血上头或是一时的冲动。

    她权衡过得失,想过万一手术失败的后果。

    那真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了。

    但最后,她还是站了出来。除了对手术有信心,她也做不到,在有比较大的把握的前提下,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将急需救治的病童推走。

    医者也是人,需要自我保护。但保护到什么程度,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个人选择问题。

    对于她而言,就算重来一次,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大概还是会选择出手。

    他们说校长后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