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好脉以后,叶嘉荣抬头看了看宁柠,他因为年老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思忖一番后,他收回了手,又把宁柠的胳膊安置好,这才转向凌烈,“先生,诊好了。”

    凌烈掐熄了手里的烟,抬头看过去,“她喉咙,看看。”

    瞬间,宁柠搭在天鹅绒被上的手握成了一团。

    叶嘉荣侧过头看了一眼宁柠,然后回了句,“先生,看过了,受了损,我加点药,之后在多注意些就行了。”

    这话说得实在简略得很,受了什么样的损伤,又需要怎样的注意,却是再也没有多一个字了。

    “嗯。”凌烈冷冷地应道。

    得了话,叶嘉荣就便带着叶芑出去了,只是没走几步,叶芑没忍住回头多看了宁柠一眼。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忍,可等他再回头,对上的却是凌烈霸道狠戾的双眸。

    叶芑一个激灵,立马垂下头来。他不敢再回头了,但直到他离开那偌大无比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都能感觉到凌烈可怕的目光始终锁在他的身上。

    走过长廊,临到拐角处,叶嘉荣一只手搭在了阶梯把手上,低着头像是在看脚下的阶梯,但嘴里吐出了一句沉沉的警告,“阿芑,你逾矩了。”

    叶芑一怔,立马回道,“对不起,爷爷。”

    “你不是对不起我,”叶嘉荣抬脚走下了阶梯,“阿芑,这里是凌家,我们只是凌家的家仆。”

    说完这话,叶嘉荣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但叶芑听得明白,他们站在这凌家,甚至都不能抬头挺胸地站着。这里的掌权人掌控着他们的「生命」,在这一点上,他们都必须有深刻的认知,并且控制好自己的言行举止。

    二楼房间抬着的那个女人不管她在传闻里是怎样的一个角色,但在凌家,在二楼的房间里,她就是凌家的「所有物」。这是一件极其残忍且霸道的事实,宁柠可能还不太懂,但叶嘉荣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不管宁柠是否得凌烈的宠爱,她已经被打上了「凌」这个标签,从此以后,她这一生都将离不开「凌」之枷锁。若是得了几分幸运,她这一生锦衣玉食不为过;但若是遭了厌弃,那结果……

    叶嘉荣走下了最后一阶梯,他不发一言,但却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命实在是坎坷啊!

    TC虽然是新来的,不过能力着实不素,很快就帮着叶嘉荣煎好了药。两人在小厅里待着,谁也没开口,只是待叶嘉荣把药端上去的时候,他让叶芑留了下来。

    “爷爷?”叶芑忐忑。

    叶嘉荣摇摇头,然后自己上了二楼。这一次,他独自来到了凌烈的房间。按照常理来说,他已经六十好几了,正该抓紧时间把叶芑带出来才对,可叶芑如今心态出了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来。

    得了凌烈的同意,叶嘉荣推门而入。

    此时,凌烈已经站到了床头,他双手插在裤带里,俯视着躺在床上可怜又无助的女人。

    便是已经有些老眼昏花的叶嘉荣都瞧见了宁柠颤抖不已的手,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轻咳了两声,捂着嘴,像是喉咙发痒的过。

    “咳咳……”一会儿,他又咳了两声,忙出声道,“抱歉,先生。”

    凌烈没有回头,他依旧站在床头,如即将出柙的猛兽,眼神里透着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