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青被安排在宿舍最后头,泥墙泥地泥床。

    侯宿后悔自己来北荒种地了,每天早晨被哨声叫醒,汗流浃背一整天,太阳出来落下,晚上回到宿舍,左右两侧鼾声如雷。他神经都变得有些衰弱了。

    见霍南精神奕奕抹墙,他一脸幽怨,熬出黑眼圈的眼看着霍南,“你咋不累呢?”

    霍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认真抹墙,一边调侃侯宿,“谁让你之前懒?”

    侯宿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在京市的时候,霍南窜天窜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找到,像他们洗澡的水池子。一开始侯宿还跟着霍南跑,后来因为太累放弃了。

    结果现在……运动到用时方恨少!

    “呦呵,霍班长!”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年轻人一进屋就朝霍南咧嘴。

    侯宿见他手上端着盆,“汪震,洗完床单了?”昨晚这家伙肚子打鼓,一个屁接着一个屁,床单都给蹦烂了。

    大家都在一张炕上睡,这震天响动,不光耳朵受不了,鼻子也受不了呀!可汪震家里一溜儿军官,随便拎出一个都要命,所以大家不敢言,静静听着闻着和消化着。

    汪震也想不放屁,但这玩意儿跟打嗝一样控制不下来,后来还是霍南起来,陪汪震出去。

    就冲这个,汪震赖上霍南了。

    “洗完了。”汪震年纪比侯宿和霍南都小,十六岁,他自理能力差到离谱,就这一床单,洗了一个早晨,中途还差点让床单漂走了。

    说实话,汪震根本不想洗,他行李箱里还有好几个床单呢,但霍南让他节约用,怕以后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霍南抹完墙,从凳子上跳下来,“你赶紧把床单晾上。”

    大喇叭里一直广播有雨,这一刻天气好不代表下一刻天气好,毕竟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有雨就有雨。

    “收到,班长!”汪震歪歪扭扭行了个礼。

    霍南是新知青班长,韩指导员那边给出三天时间让大家决议,结果男知青点一晚上,准确来说是十来分钟就选完了,霍南全票当选。

    大家都是从火车站一块过来的,谁的领导能力和组织能力强,他们心里都有数。

    霍北除了改了霍南插队的地方,还在家庭一栏上动了手脚,填了个“干部子女”。

    嚯,这倒也对,但比起书记儿子,这个干部子女太笼统,也太单薄。

    就拿汪震来说,爷爷,爸爸,亲哥,堂哥,表哥,他挨个不落全写上了。旁人一瞧就明白了,汪震政治背景非常好!

    因为这个“干部子女”,有些人一开始心里不服气,瞧不上霍南,但一相处,尤其是霍南爽朗的笑声,莫名让人觉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