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显沉默着弯下腰,轻轻的将她抱起来。

    卸了心事的许糯打了个哈欠,脑袋不知不觉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倦意十足的入梦了。

    好几日被噩梦扰的睡眠不足,她困的不行。

    厉显始终走的又快又稳,温热又香甜的气息落在他的脖颈处,像是一根羽毛一样抓挠他。

    她柔软的躯体像一株无骨的藤蔓,哪怕此时依附的是一块硬石,也似乎契合又相配。

    他沉默的走到大队长常有信的家门口,望着那座安静的房子,眸子愈发暗沉。

    这是他那个从未蒙面的爷爷的房子。

    他的父亲饱受折磨,被毒打,被扒光衣服吊起来。

    有一回他受不了,拉着厉显上山想求一个解脱。

    但最后,他擦了擦眼泪,抱着他跟他说了很多话。

    他指引他,告诉他生命的可贵,怨恨的苦楚,还有放下的释怀。

    他年纪小,目光却已经淡漠,父亲问他:“小显,你不会永远都在怨恨里对吧?”

    他紧抿着唇,不说恨,也说不出不恨。

    父亲说人不会无端活着,哪怕现在不知为何而活,只要坚持等待,总有一天,或者一瞬间,会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

    他的目光落在她睡的恬静的侧脸上。

    回过神后,他自嘲又厌恶的对自己扯了扯嘴角。

    有些黑暗之地,是不该活在光明之下的,因为一旦光照亮了一切,那些肮脏而又黑暗的念想,便无法存活了。

    厉显没喊醒她。

    脚步稳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