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兰郁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得通红,却迟迟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作罢,闷声道,“先生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说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用。”宋湫风正色道,“赫德敢把我关在这里,就不可能不做周密准备,咱们就两个人,还没有武器,很难逃出去的。”

    兰郁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看向宋湫风,很认真地承诺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先生。”

    他正色的表情实在太认真,宋湫风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没回答,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突然说:“你上次问我那个问题……我从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你?”

    兰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哪个问题,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发苦,然而他还是把这味苦咽了下去,尽量平静地答道:“既然先生不记得了,那就是没有,或许是我记错了。”

    宋湫风叹了口气:“唉,蛮可惜的。”

    兰郁不解:“可惜什么?”

    宋湫风没回答,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你的箱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兰郁反应过来,上前去把他巨大的箱子放倒打开,箱子里的东西却被收走了不少,除了那把手|枪和他的抑制剂,他从前带的咖啡豆、泡茶的杯子等物品都被开箱的人瓜分了,只零零散散地剩下了一些。

    宋湫风看着他垂头丧气地拿了一小瓶茶叶一样的东西,不禁打趣道:“能给你留下点东西就不错了——你拿的是什么?”

    兰郁答道:“是……我前天刚见到先生的时候泡的那杯茶。”

    “哦,是那个,”宋湫风道,“居然给你剩下了?我很喜欢那杯茶。”

    “先生喜欢吗?”兰郁有些惊诧地抬头看他,宋湫风觉得他似乎又雀跃了起来,“可是……先生不是不太喜欢苦味吗,我记得……先生爱吃甜食。”

    “爱吃甜食和喜欢这个有什么冲突,”宋湫风说,“我还想问你是怎么泡的呢。”

    兰郁觉得宋湫风和他想象中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是这和从前那个和蔼可亲、乐于助人的宋湫风又没有什么分别。兰郁在家的时候,每次听到有关宋湫风的传闻都会忍不住激动,有人说他所谓的好说话都是装出来的,有人说他瞧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吃人连渣都不吐,帝国那些腌臜事儿,绝对少不了他的手笔。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

    每次兰郁都要与人争辩,都要认真地告诉别人,宋湫风真的是个好人,不会做出出离良心的恶毒事情,只是因为位高权重妒忌者众,才会为他编造出这样多不合实际、离谱的传闻。

    但实际上宋湫风只是一个一心为了帝国的好人,是很多年前暴雨天也要撑着伞下楼为瑟缩在窝里没法出去觅食的流浪猫倒猫粮的、复杂却善良的好人。

    经常有人嘲笑他,说你居然连这种话都信,天真良善的人哪里能爬到那样的位子去。兰郁默默地想着,即使如此,宋湫风也是永远守得住内心底线的。

    那时他还没想过他们有这样凑在一起讨论茶水的时候。

    他还没有想完,就听见宋湫风伸了个懒腰,很随意地躺在了身后毛躁的稻草堆里:“好不容易放假,我好想睡一个好觉啊。”

    宋湫风的生活习惯很健康,但是总是睡不够。他学生时代一直保持着十一点半入睡五点半起床的习惯,奈何工作之后总是忙不完,许多事情要处理到后半夜,然而他每天早上五点半又会生理反应一般地自然醒,没空睡午觉,睡眠时间自然被大大地压榨了。